那个渴望光的罪魁祸首

    总算把锅碗瓢盆囫囵丢进洗碗机的梅魉一回来就看见了他俩如胶似漆地贴在一块儿。暖黄的光映在孟若离的肌肤上,她依偎着芜羡,侧盘的大腿边还蜷了一团黑乎乎的生物,尾尖的晃动与轻拍她后背的手掌节奏同频。娇小的肩膀微微抽动,孟若离将整张脸埋进芜羡的颈侧,仿佛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我在。”芜羡搂紧她,轻声重复,“我在。”

    梅魉在卧室门口注视片刻床上紧紧相拥的二人,抓起一把棒棒糖,转身去了阳台。

    纱门推开的声音惊扰了墙上的蜥蜴,有一只掉落沙地上,立刻之字爬行去向暗处。梅魉走到灯光照不见的庭院中央,咵地坐到布满沙尘的绳编椅上。响亮的吱嘎声震得矮墙下那排梨形仙人掌也跟着窸窸窣窣,大约是小动物们以为掠食者来了,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

    梅魉斜依着靠背,仰头一边吵闹地嚼糖,一边沉默地数星星。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天,他因为不想穿西装参加晚宴被父亲堵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怒骂。梅莘远远地站在门外,走廊是一片金碧辉煌,却不肯施与进来一丝光明。更多的管家扑过来,要剥了他身上的金属乐队t恤和破洞牛仔裤,给他强行套上得体讲究的上流社会装束。那一瞬他对成长痛恨到了极点,并就此下定决心永不成长。于是当晚他撞破窗户,在母亲的尖叫声中从洋馆的二楼一跃而下,躺在花园的灌木里捂着断腿猖獗地狂笑。

    现在他一路荒唐到……多少岁了?二十五?曾经最自由的呼喊此刻却像最阴暗的诅咒般勒紧他的脖子,让他脱力到连嫉妒情敌的资格都拿不稳。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梅魉含着糖,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她的依靠?是不是该先把头发剪短,染回像芜羡那样的黑色,然后再跟那家伙一样,少笑一点?

    他在心里继续问。

    嘭咚。

    背后传来一阵动静,梅魉应声回头,这才发现刚刚纱门没关严,把lumi放了出来。猫在明,人在暗,相互安静地对视了几秒,谁也没动。

    “怎么?又要越狱啊?”梅魉讽刺得有些力不从心,“进去,你家在里面。”

    lumi朝他走近两步。

    “别烦我行不行,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吵架。”梅魉挥手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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